近日,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部高调启动延迟退休年龄政策研究,在社会上引起极大反响,网上公众投票结果是一边倒地反对延迟退休年龄,但是向来网上投票这种东西都不足以影响政府决策。既然人社部还在研究,那我也凑个热闹,来为人社部的研究提供些研究素材吧,作为一个屁民,只能一厢情愿地期望他们的“研究”并不是带着既定目标来寻找有利论据的幌子。
不管延迟退休年龄的说法如何遮遮掩掩,延迟退休最大的动机还是养老金入不敷出,亏空严重。至于说因为寿命增长,退休年龄要与发达国家接轨,完全经不起推敲,因为中国的平均寿命可不是短时间内就能与发达国家接轨的。拿中国和日本比较一下,日本平均寿命83岁,男性退休年龄65岁,退休后可领取18年养老金;中国平均寿命73岁,男性退休年龄60岁,退休后可领取13年养老金。到底我们是退休早了还是晚了呢?当然世界主要发达国家也都在为人口老龄化,政府必须巨额财政补贴养老金而伤脑筋,说到底还是钱的事。
姑且不论欧美发达国家社保基金运作的具体设计,就是养老保险缴交和最后养老金领取的数量关系问题,这个东西也不能细究,因为咱们还得讲中国特色啊,谁让咱还是发展中国家呢。首先还是从养老保障制度的理论基础来分析一下吧!没有政府,我们自己怎么养老?无非年轻时多存点钱粮,等老了干不动的时候还有吃喝。有了政府,政府说你把钱粮存我这,我帮你存着还经营增值,你老了再到我这拿去用,这就是养老保险制度。现在政府说你交的钱不够,你得再多工作两年多交两年钱,等你更老一点再发给你,账可以算得清清楚楚。那么,政府有没有义务用财政收入来填补养老金的亏空呢?关键是需要看我们到底存了什么在政府那,难道仅仅是我们交的养老保险么?
归根结底,政府的每一分收入都是广大劳动者创造的,通过企业或者个人上缴的税收进入国库,我们几十年工作下来,为政府贡献的绝不止是养老保险账户里面的那些数字。再看另外一端,政府的支出在哪里呢?按照官方说法,应该是“取之于民,用之于民”吧?财政支出的前三项中,比重最大的是行政管理费,其次是经济建设费,第三才是民生领域投入。行政管理费是为维持国家机器运作,鉴于特殊国情,这项比发达国家占总财政支出的比例大出许多;经济建设费基本上是政府投资,也包括对国有企业的各种补贴、基础设施建设投入,这在政府主导的经济快速发展阶段,占比高也有特殊背景;于是,民生投入当然就不够了,哪里还有钱弥补养老金亏空呢?近年来,社会上对缩减行政开支、政府逐步退出经济建设领域的呼声日高,但反观现在民生投入增长的艰难,养老金亏空就打起延迟退休年龄的主意,就知道官僚、官商等既得利益集团对政府职能转换的阻力巨大。你要减别人的钱袋子,哪有这么容易?政府一年10万亿财政收入,想要填补1000多亿的养老金亏空并不难,就算不动行政开支,随便划拨一点国有企业股权给社保基金,这个亏空就很容易解决了。国有企业,也是全民所有,划给全社会共有的社保基金,合情合理。
上面观点并不新鲜,许多有识之士都曾呼吁,我也只算附和一声。对于当政者而言,他们有许多理由,从世界经济形势,到中国经济的硬着陆风险,他们认为“政府不但不能退出经济建设领域,还需加大投入,确保经济稳定增长”,政府负担很重,要公众理解民生投入不能短时间内大幅增加。于是只有大家再辛苦一下,多干几年,替政府分忧!
作为一个三十却未能有所立的屁民,我听到延迟退休年龄消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:得多存点钱了,政府靠不住,只能靠自己了。可能很多人都会跟我一个想法。出口、投资、消费三驾马车,以出口投资为驱动的经济增长模式已经被证明是不平衡、不可持续的了,政府要拉动内需,不能只是一个口号,所有的政策实施都要与这个目标适应。现在提出延迟退休年龄,实际上是因为对未来财政不堪重负的担忧,而提前抑制了内需释放。中国经济短期内陷入滞涨的风险逐步加大, “延迟退休年龄”恐怕要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中国经济进一步滑向“不可持续、不平衡”增长的恶性循环深渊,我内心深深地为此感到担忧。其实,以时间换空间,在短期内的三五年内财政填补养老金亏空的额度并不大,延迟退休年龄也并不急于在几年内就必须推出。政府完全可以官方作出承诺,政府将以国有资产划拨形式弥补养老金的亏空,确保全体公民老有所养。一个承诺,并不要立即巨额的投入,却会带来全社会的信心。“信心比黄金更宝贵”,现下最需要的是度过经济难关的信心,在面对重重困难阻力的时候,为经济增长转型创造条件,而不是以延迟退休年龄来摧毁社会对未来的信心。
虽是老调重弹,但不得不弹。